王室收藏總監：一直信任香港故宮團隊 展覽藏品體現東西文化交流

列支敦士登王室收藏首次在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展出，我們訪問了王室收藏總監約翰．卡夫特納博士（Dr. Johann Kräftner）和館長吳志華博士，聽他們講述策展過程，以及展覽對西方藝術和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性。

今期約翰．卡夫特納介紹他喜歡的焦點展品對藝術界的重要性，亦會拆解數世紀以來西方人對東方文化情意結的緣由。

文：何雍怡

攝影：陳國良、Ken Tsang

訪問前，我們邀請約翰．卡夫特納與他最喜愛的展品合照，他首先挑選了幾幅油畫，不過好像仍未能選出最喜愛的一幅。記者再問他本人覺得哪件展品最為深刻，他想了想，選擇了一件截然不同的藝術品——由列支敦士登王室的創始人卡爾一世親王（Prince Karl I，1569–1627）收藏的聖塞巴斯蒂安銅像，卡夫特納稱之為「此展覽中最重要的展品」。

聖人銅像意義非凡

他解釋，銅像的作者阿德里安．德弗里斯（Adrian de Vries，1556–1626）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雕塑家，亦是歐洲史上其中一位最偉大的雕塑家，他的早期作品雖多以文藝復興晚期的「矯飾主義」（Mannerism）為主，但後期的雕塑卻將歐洲藝術由矯飾主義帶進巴洛克時期。德弗里斯受卡爾一世親王委託創作了兩尊銅像，一是基督受難像，二是聖塞巴斯蒂安像，當時正值卡爾一世剛成為親王，這兩件作品象徵了王室收藏的偉大開端，並且有助他們確立在雕塑領域的重要地位。

除了象徵意義，聖塞巴斯蒂安銅像在美學上也是其他雕塑難以媲美的。銅像是聖塞巴斯蒂安靠着樹幹，右手高舉形成舞動狀態，身上的肌肉線條顯露無遺，充分表現出男性體態之美。卡夫特納說，樹幹和男性身體展現了兩個世界，樹幹上的花紋代表了奇妙的現實世界，而聖塞巴斯蒂安張開手的形態代表了藝術家的精神自由。即使經歷過大火和歲月的摧殘，銅像仍然保存如初，難怪卡夫特納強調說：「這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凡．戴克「巔峰之作」藏繪畫功力

至於卡夫特納挑選的數幅油畫，其實也是今次展覽的重點。除了包括上篇館長吳志華心儀的魯本斯名作《馬爾斯與雷亞．西爾維亞》，還有另一位巴洛克大師安東尼．凡．戴克（Anthony Van Dyck，1599–1641）的巔峰之作《瑪利亞．德．塔西斯像》。

凡．戴克是17世紀出色的畫家和蝕刻師，他曾在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1577 – 1640）的工作室擔任助理。雖然魯本斯在藝術界的影響力更廣泛，但凡．戴克作為肖像畫家的影響力更大，被英國國王查理一世封為爵士，並任命為首席宮廷畫家。他特別喜歡織物質地和緞面的奢華，這種興趣透過他出色的筆觸傳達出來，使他成為一位偉大的畫家。《瑪利亞．德．塔西斯像》畫中人瑪利亞來自顯赫的塔西斯家族，祖輩曾出任皇家郵政局長。在畫家筆下，瑪利亞向觀者示以端莊的微笑，散發優雅的魅力，其樣貌與性情被完美捕捉於畫布上。她身上的蕾絲領、絲袍、珍珠和鴕鳥毛扇，質感各有不同，凡．戴克令人驚歎的寫實手法呈現無遺。

是次展覽展出了這兩位巴洛克巨匠共36幅珍貴名作，規模更是香港歷年之最，大家一定不能錯過！

策展過程一波三折

負責策展的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副館長（研究策展及節目）王伊悠博士曾這樣形容今次的合作關係——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和列支敦士登王室收藏是「一見鍾情」，打從雙方在2020年第一次在LGT皇家銀行(香港)位於中環的辦公室見面開始，便認定列支敦士登王室收藏將成為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的一個特別展覽，剛巧列支敦士登王室收藏也希望在香港舉辦展覽，只是一直苦無合適場地，因此即使那時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還未竣工，他們已決定落實合作計劃。

如果「一見鍾情」是起點，那麼接下來兩年多的時間便是對這段感情的考驗。

拍板合作的時候，沒人料到新冠疫情會那麼嚴重，策展團隊甚至不能飛到維也納親眼看看那些藏品，雙方只能靠視像會議和電郵通訊。如同所有關係的基石是信任，香港與列支敦士登的團隊都堅定不移地相信對方，卡夫特納憶述在疫情最嚴峻的日子裏，他差不多需要說服全歐洲的人，包括親王、LGT皇家銀行，以及物流和船運公司，堅持到香港辦展覽不是「a stupid decision」，即使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的時候，他的信心從未動搖。

成功終靠「信」 親王：「極之開心！」

誰知2022年初香港爆發第五波疫情，雙方再度討論是否延期，然而當時香港一方已籌備博物館在夏天的開幕，一切勢在必行，於是館長吳志華親自寫信給列支敦士登親王，保證展覽可以如期舉行。果然精誠所至，疫情漸漸緩和，展覽終能成事。開幕當天親王也有到場，卡夫特納說：「The prince is extremely happy！」相信所有曾為展覽出過一分力的人聽到後都能「飲得杯落」了。

歐洲鍾情中國瓷器 促進文化交流

信任源於交流，若沒有足夠的交流，策展團隊不能如此相信對方。而中西方文化早已頻繁地交流，多個世紀以來，歐洲人對東方文化情有獨鍾，卡夫特納相信是源於瓷器（Porcelain）這一工藝品。以往西方人日常使用的器皿都是以陶器、木器和金屬為主，自16世纪初葡萄牙人將瓷器傳入歐洲，看到輕巧、光潔、典雅和明亮的瓷器，令他們驚豔不已，從此收藏中國瓷器便成為歐洲王室和上流貴族的一種風潮，他們亦對瓷器背後代表的東方文化趨之若鶩。 同樣地，列支敦士登王室作為歐洲其中一個貴族家庭，自然也收藏了不少富有中式風格的藝術品，包括景德鎮出產的青花瓷器、描繪莊園裏中式亭閣的水彩畫等，都可在今次展覽中欣賞到。有趣的是，他們不只原件收藏，還會因應個人喜好請歐洲工匠加上其他裝飾，例如為印有庭園花卉紋的青花瓷盤加上鍍金青銅底座，是真正的東西合璧。

「藝苑尋珍—— 列支敦士登王室收藏名品」特別展覽

* 觀眾可透過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網站，西九文化區網站或手機應用程式，以及票務夥伴平台購買或預約即日至12月份的門票。